看著眼前已經80歲的阿嬤,才剛提起她大兒子的名字,瞬間眼淚奪眶而岀,說起這塊心頭肉,積壓在心中的痛也有60年了。
案主一出生不像一般新生兒嚎啕大哭,無論醫生如何地拍打屁股就是不會出聲,這就很明確的表示孩子有天生的缺憾,案母迎接第一個孩子的喜悅蕩然無存,接著面對的又是公公殘忍的建議:「將孩子裝在籃子裡,上面鋪些稻草,放在角落吧!這孩子以後會很麻煩,與其這樣不如讓他自生自滅」。案母說:「這是我的心頭肉,我下不了這個手,我將孩子抱著就藏在房間內,心想無論如何我都要將孩子撫養長大。」
屋後不時的傳來砰! 砰!砰!拍打鐵門的聲音,我們小心翼翼地徵求案母的同意:「請問方便讓我們看看他嗎?」一向防禦心甚重的案母,對於我們的請求沒有拒絕,只是說:「從小到現在他都沒有穿衣服,一穿馬上給脫掉,所以他是赤裸裸的喔!」跟隨案母的帶領,就在屋內側邊我們看到一扇鐵門,拉開門栓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廁所,只是多了一張床,果真案主是一絲不掛的在裡頭把玩著塑膠袋,在這個小小空間哩,案主已經過了數十年,但是念頭一轉,案主又何其有幸,不只擁有案母的愛,還有手足深摯的兄弟情。
只因左鄰右舍的閒言閒語,只因害怕被人指指點點,而在我們看來若一開始就讓他接觸人群與專業的訓練和學習,或許會比現況好很多,看著案主的一生就在這個一坪大的空間裡禁錮著,我們的心情也沉重了起來。
偉大的母親,為了這個兒子從小的沐浴、清潔 、餵飯樣樣都不假他人之手,一轉眼時間就走到了現在,案母老了,案主也老了,我們說:「不要在乎別人的異樣眼光,也不要理會旁人的酸言酸語,這一路走來,您真的很了不起。」看著案母無奈地搖搖頭:「我只有一個心願,希望在我有生之年,能夠聽到他喊我一聲媽媽就夠了。」如此微小的心願,一等也等了60年。
案母:「謝謝你們來關心我兒子,你們的愛心與關懷我很感謝,有路過時來找我聊聊天啦!」告辭了案家,在回程的路上,望著這靜謐午後的山區,腦海裡跳出來的,盡是訪視時所看到的無奈與滄桑,久久揮之不去!